【關(guān)鍵詞】：蒼涼 女性意識 “鎖式”心理
【摘要】：鐵閨閣中的那把金鎖，是女性自我、顛覆宗法父權(quán)為中心的的訴求，女性在這種“鎖式”的生活中，正視生活的壓抑與黑暗，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著歷史。
“三十年前的上海，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我們也沒趕上看見三十年前的月亮。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，像朵云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，陳舊而迷糊。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，比眼前的月亮大、圓、白；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，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凄涼。”
那時的月亮，那年的故事，緩緩的訴說著一個叫曹七巧的女人，因為貧窮而進(jìn)入一個牢籠式的家庭承受一段無愛的婚姻，又企圖追尋一段不可得之曖昧，最后 “她弄得兒女恨她，婆家的人也恨，娘家的人也恨，戴著黃金的枷鎖劈殺了幾個人” 。透過這個月亮緩緩訴說著一個兩代人的兩個故事，隔著風(fēng)塵朦朧回望，屬于她那個身影，或許只是“一個美麗而又蒼涼的手式”卻也是“一襲華美的袍，爬滿了蚤子。”
一、“金”色的女性感官
“我是喜歡悲壯，更喜歡蒼涼……悲劇則如大紅大綠的配色，是一種強(qiáng)烈的對照。但它的刺激性還是大于啟發(fā)性。蒼涼之所以有更深長的回昧，就因為它像蔥綠配桃紅，是一種參差的對照。”張愛玲如是說。她狠心地一層層地剖開一個女人的靈魂，將一個其在封建畸形婚姻中的心理裂變，一個人性陰暗心理的激化過程作了深刻的剖析。
1、沖擊的女性視覺
全文井然有序的敘述著，全知與未知交替結(jié)合著，曹七巧有著一雙銳利的眼，男性則在她的眼眉間游走，淪為黑暗下成為被洞悉的客體。七巧對男人的“體察”不過是從最原始的情欲開始的，可是她嗅不到生機(jī)，本應(yīng)該獲得生命原始滿足的地方，滋生的是無盡的哀怨。隨著“情節(jié)”的推進(jìn)，七巧淪為丈夫的殉葬品；對三爺季澤的出現(xiàn)無疑使得七巧燃起了愛情的火焰。可是更多的是上升為女性的自我找尋，，兩段叔嫂調(diào)情，不難看出曖昧中爆發(fā)出來的她渴望肉體與靈魂并存的愛，且看出欲望、且覺出荒淫，但更濃重的讓我們冷醒的氣息。七巧也曾卻向往著那朦朧的、蓬勃著生命激情的少女時代，甚至在她走向最后生命終結(jié)時還在記憶中喚起這段生命的想象和回味。可是始終，她只能回望徐徐呈現(xiàn)的一切都是偏離正常的視覺軌道的。
2、“外化”的尖刻寒冷的女性聲音
“七巧天生著一副高爽的喉嚨，現(xiàn)在因為蒼老了些，不那么尖了，可是扁扁的依舊四面刮得人疼痛，像剃刀片”。
七巧對兒子畸形的愛是不允許被侵入的，她因為一個女性的侵入而心生妒意，惡毒的發(fā)泄外化成最鮮明，最刺激的惡毒話語，直刺人心，讓人在折磨中一點點消逝。在“鐵閨閣”的概念中，傳統(tǒng)宗法女性被囹圄在整體神會的邊緣，曹七巧在張愛玲陰森的凄凌的語言中，導(dǎo)演著蒼涼的人生悲劇。從這樣的一言一語中，字句間隱現(xiàn)的是女人奴性的弱化，主宰欲望的強(qiáng)烈爆發(fā)。與此同時，她也在建構(gòu)一個獨立的女人的獨裁世界，企圖在顛沛的物欲世界讓女性尋找到主體的權(quán)威。這同時也表明，敘述權(quán)威不僅僅是父權(quán)制社會壓迫女性的手段，亦可成為女性作家在建構(gòu)自我權(quán)威時可以加以利用的工具。
二、“鎖”式的女性心理
金錢欲與情性欲就像一個雙面魔鬼一樣，緊緊地糾纏著她，刺激著她，壓抑著她。《金鎖記》在這方面達(dá)到了“極盡深刻之能事”的程度。總是在不經(jīng)意中給我們一種鈍鈍的蒼涼的哀傷，而不是撕心裂肺的痛，是一聲蒼涼的嘆息，由心而生，也滲入骨髓。
1、被“鎖”住的情欲
情欲，是作為一個正值青春期女性的肉體生命的渴望, 她身體的成熟與精神的稚嫩卻同時體現(xiàn)在她的身上, 即七巧對男性缺乏自覺的審視和批判，在壓抑的生活環(huán)境中，情欲在她心中偏偏來得囂張，她已經(jīng)把一種情欲壓倒了，纏死心地來服侍病人，偏偏那情欲死灰復(fù)燃，要求它的那份權(quán)利。可是現(xiàn)實卻有無情的侵蝕著，情鎖抵不過時間日漸生銹，殘損。
“七巧直挺挺的站了起來，兩手扶著桌子，垂著眼皮，臉龐的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著滾燙的蠟燭油似的，用尖細(xì)的聲音逼出兩句話道：“你去挨著你二哥坐坐！你去挨著你二哥坐坐！”她試著在季澤身邊坐下，只搭著他的椅子的一角，她將手貼在他腿上，道：“你碰過他的肉沒有？是軟的、重的，就像人的腳有時發(fā)了麻，摸上去那感覺……”
從《金鎖記》中的這一段，我們可以窺視出張愛玲書寫模式的典型女性敘述。在她生活的環(huán)境里，曹七巧不過是個普通人，追求和渴望都是正常的。
從而使得“金鎖”意象遠(yuǎn)遠(yuǎn)大于它的字面?zhèn)鬟_(dá)的意思，它超越現(xiàn)實的日常生活，而泛指女性人格在政治、經(jīng)濟(jì)、倫理道德的侵蝕下所造成的先天缺陷：“金”是一個耀眼的外殼，“鎖”是內(nèi)心的封閉與晦暗；張愛玲所作《金鎖記》的主觀原動力，就是要揭示女性美麗外表遮蔽下的心理陰影 。
2、破“鎖”的女性復(fù)仇心理
七巧在姜家所遭受的委屈與孤絕，無疑是導(dǎo)致七巧陷入“鎖”式心理的原始動力。一個長期被情欲金錢鎖住的女人的心里發(fā)生深諳的化學(xué)反應(yīng)，她內(nèi)心滋長了對同性的嫉妒、仇恨、報復(fù)，由此親手造就了更多的不幸，她血淋淋地復(fù)制了一出出悲劇。七巧喪失了正常的人性、人情和人倫,最后變成了瘋狂的“鎖人”者。忿懣變成尖刻的怨毒，莫名其妙地只想發(fā)泄，不擇對象。作為母親,她對子女的殘忍誠然不可理喻。她的演變正是封建家庭的催化，是在一個變異環(huán)境下，人性的異化。
三、“被金鎖”的女性意識
魯迅先生說過：“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。”亞里士多德認(rèn)為悲劇能夠引起觀者的憐憫或恐懼。《金鎖記》完全符合這兩種定義。
當(dāng)年的七巧是個待嫁姑娘，她雖然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，可是相比起之后墮落的自己，那時候的她人格還是健全的完整的，與朝祿調(diào)調(diào)情，都能在空氣中聞到生命的氣息，她對愛情還有憧憬，心底還是善良的。她的人生隨著嫁入姜家而急轉(zhuǎn)直下。她是在金錢的陰影下一步步遠(yuǎn)離陽光，走向滿是霉菌的世界。女性的生命這樣侵蝕和吞噬。整篇小說共寫了十幾個女性, 雖然身份、地位、貧富、處境各不相同, 但命運卻都透著腐朽、荒涼, 沒有人氣。 張愛玲在《談女人》一文中坦言:“一個壞女人往往比一個壞男人壞得更徹底。一個女人的惡毒就惡得無孔不入。”她是鎖，也是解鎖的鑰匙，帶領(lǐng)我們進(jìn)入了鎖芯，開啟了一個大宅的家，窺視一個女性的一生，凝練成了歷史的深厚社會性最濃墨的一筆。這樣的社會壓抑了人的本能的生理渴望，摧殘正常的心理追求，導(dǎo)致人墜入黑暗的深淵。
《金鎖記》是一篇關(guān)于生命毀滅的寓言,由金錢拉開序幕。因金錢而滋生的種種沖動、欲望、意念及種種邪惡, 主宰著人們造就這樣丑惡的世界, 淹沒著人性最初的純真, 毀壞著一切美好的東西。鐵閨閣中的那把金鎖，是女性自我、顛覆宗法父權(quán)為中心的的訴求，女性在這種“鎖式”的生活中，正視生活的壓抑與黑暗，用自己的方式講述著歷史。
參考文獻(xiàn)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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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4]林幸謙：荒野中的女體--張愛玲女性主義批判 桂林 廣西師范大學(xué)出版社 2003
宇小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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